卡鱼刺记
上期:
怎样在别人家里做完客后光明正大地带走礼品
某天(.11.19)中午,老吴在食堂用餐的时候不小心卡进了一根鱼刺。
作为一个渔民的后代,起初他毫不在意,甚至有一丝轻蔑。
到了晚上回家,他云淡风轻地跟我诉说了这一“小事”,并且表示咽喉处还有一丝异物感时,我当即明医院。他拒绝。
我开始各种洗脑:
“拔鱼刺最多只要一分钟。”
“鱼刺一旦进了气管就完蛋了,得全麻手术取出来!”
“不取出来鱼刺会在咽喉那里溃烂,直到把咽喉烂光!”
“你不要以为我是骗你哦!”
我拼命忽悠老吴出门,是因为我想去吃宵夜,我想着拔鱼刺一分钟,接下来的时间都可以吃烧烤。
晚上八点,老吴终于跟我出了门。
「出门就必须插个广告了」
一走到楼下,他就改口说:“哎!我好像感觉我的刺已经掉下去了,要不然我们回家吧!”
我坚决地看了他一眼,把他拽上了车。
医院,急诊室说没有“拔刺”这项业务,于是我医院。
医院的一楼大厅,我们还意外邂逅了同事夫妇(田老师和张老师),他们家的大女儿发烧,当听闻我们只是拔刺时,还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。
拔刺的医生很年轻很帅气,服务态度更是一流,他耐心鼓励老吴把嘴张开,然后将检查的镜子伸了进去。
果然,在层层叠叠的肌肉后面,扎着一枚又大又粗的刺。那是一枚炸酥鱼的大刺。
半个多小时过后,门诊室留下精疲力尽的老吴,和精疲力尽的年轻帅气医生,那枚刺还在喉咙里闪闪发光。
这时,门口那个满身酒味的大哥飘了进来,谈笑风生地走过来说,“不如让我先拔吧!我这是小刺,快!”
医生于是让老吴站一边观摩,“来来来,你先看看别人的情况学习一下!”
一分钟后,大哥取了刺,打电话给自己媳妇报喜,“弄完了,很快一下。”
说完冲老吴邪魅一笑。
受刺激的老吴毅然对医生说,“再来一次吧!”
这份毅然保持到医生拿起夹子就结束了。
年轻医生说不要紧,大家都会有本能的呕吐反应,于是他给老吴喷了一次麻药。
十五分钟后,又喷了一次。
十分钟后,再喷了一次。
过五分钟,受我们要求,还喷了一次。
再两分钟,老吴又表示,“要不然算了吧,我不想拔了!”
医生说不要放弃啊!再坚持一下,我去找更厉害的医生上来。一个电话过后,值班陆医生穿着花棉袄睡衣上来了。
陆医生上来就奠定了自己的地位,她之前医院——
“拔刺冠军”。
老吴此时意志已经全线瓦解,极力表示自己已经好了,大声嚷嚷要回家。
陆医生杏眼圆睁,大喝一声,“你今晚只有一个选择,就是把刺取出来,不取出来,就会有大危险!之前我去交流学习,一个八个月大的孩子,鱼刺卡进了气管,哎,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?”说完她看了大家一眼,门诊室里顿时传来一阵阴森的气息,老吴的眼神突然坚定了一些。
又一个多小时过后,门诊室留下了更加精疲力尽的老吴,和两个同样精疲力尽的医生。
只要钳子伸进去,老吴就喘不上来气想吐。刺没有取出来,血倒是取出来不少。最后一次看观察镜,医生说已经看不到了。
老吴开心地问:“是取出来了吗?”
医生说:“原先我们把检查的镜子放进去,好比我们打开抽屉找一个东西,但是现在镜子只伸到一半你就开始吐了,你连抽屉都不开了!”
万般无奈之下,医生建议催吐。
看着老吴手中接过医生的压舌板,我的内心此时响起了雄壮的音乐。
年轻医生提醒说,鱼刺卡的位置在会厌谷。
接着我们学习了会厌谷的位置五分钟。
吐了一次后,老吴除了身体更虚弱和眼神更涣散之外,没有别的收获。
当然,我还从他的目光中读到,今年我是不用妄想可以窜达他吃烤鱼了。
“快来看一看,鱼刺有没有顺着呕吐物出来!”两位医生兴高采烈地再度打开仪器,一检查,那枚大鱼刺依然在那里闪闪发光,并且位置还歪了。
“这样吧,你再吐一次,把鱼刺的位置拨正。”医生建议道。
老吴只好转身再去厕所。
这次的结果令人欣喜:鱼刺回到了原来卡住的位置!
“你表现得太棒了!”医生们情不自禁地表扬。
转眼到了夜间11点,在确认今日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老吴的刺取出来后,陆医生耐心地解释说,其实鱼刺卡在那里没有生命危险,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。
老吴不知哪里杀出勇气,主动要求再一次。
医生们也被他的斗志点燃了,纷纷表示愿意再试:一个负责拉舌头,一个负责拔刺。灯光一开,夹子伸了进去!老吴又出现了呕吐的反应。
“坚持一下!”陆医生叫起来!
“换气换气!”年轻医生激动起来!
“还差一点点!”陆医生简直是嚷起来了!
“咳咳咳!”老吴又吐了起来。
“哎呀太好了你学会换气了!”两位医生同时喝彩。
这一天直到将近凌晨,老吴除了把两位医生搞得精疲力尽之外,还学会了会厌谷的位置和换气的方式。
回家的出租车上,老吴抓住了我的手,递给我一个眼神,我点点头说,“你放心,我把刚买的烤鱼锅先放起来。”
他更加迫切地递了一个眼神,我赶忙点头,“我今年坚决不拿出来。”
他迅速又递了一个眼神,我无奈地说,“烤锅要一百多呢!退是不可能退了!”
他终于松了手。
第二天一大早(周三),老吴又去医院。
晚间,老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,一进门就对我说“我完了!”
我赶忙放下孩子问,“这是怎么了?”
老吴说,一检查,鱼刺看不到,咽喉却因为昨晚取刺不小心划伤了,肿得厉害!
我说,“昨儿医生说了鱼刺卡的位置还好,可能发炎几天就没事了呀!”
老吴瞪了我一眼,“你知不知道鱼刺卡进气管要做全麻手术才能取出来!”
我睁大了眼睛。
他走进一步说,“你不要以为我在骗你啊!”
我的眼睛睁得更大了。
他再进一步说,“你想想那个八个月大卡鱼刺的婴儿!”
我哑口无言。
第三天一大早(周四),老吴医院做CT。
夜间,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,“怎么办?”
我赶忙又放下孩子,“这又是怎么了?”
“医生说看不到鱼刺,但是咽喉肿得更厉害了!”
于是我又听了一遍“全麻手术”和“八个月婴儿”的故事。
又过了一天,周五到了。我给我妈打电话,说起老吴被鱼刺卡了。
老吴的丈母娘顿时激动起来,“啊!鱼刺!太危险了!一定要取出来!鱼刺就像金针,会在身体血管里四处游走,一会儿游到心脏,一会儿游到大脑!”
我说老吴咽喉比较敏感,夹子一进去就想吐。
这位丈母娘更加激动起来,“那怎么行!忍也要忍过去!想当年我还卡过鸡骨头呢!医院弄出来。实在不行全麻手术也去弄出来!”
我恍然想起十五年前医院大喊大叫不肯配合,麻药喷医院仓皇出逃的场景。
「请根据文中所描绘的母亲形象答题」
夜间,老吴拖着更疲惫的身躯回家了,他的咽喉肿痛还在升级。
突然,他想起一事,“你上次晚上为什么医院啊?”我楞了一下,只听他自问自答说,“哦!那天你一直想趁我拔鱼刺之际自己出去吃夜宵!结果我拔了太久你也没吃成!”
我赶紧把那个金针四处游走的事告诉他。
营业中的老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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