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浑河大桥沿着沈营大街一直走,不出5公里,就会感受到浓浓的城乡交界部的气息,说不好有什么巨大的差别,但是人们的衣着和精神状态,跟城里快节奏的生活人们还是有差距,大概北上广的人,飞机刚刚落地沈阳也会有这样的感觉,生活的节奏和视野决定了人的精气神,如果是开车,你不会有如此之大的体会,一定要骑行,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,他们谈论什么,高兴什么,计较什么,都会了如指掌,时间久了,你就会渐渐融入他们的生活,跟他们一起喜怒哀乐,当然,他们不知道,穿过白塔河,再走5公里,拔地而起的楼群,已经开张了,而且已经完成了例全麻手术,有一群人,在努力用和平的技术带动白塔堡的气息,让它能够融入国际的潮流,无愧于设计师当初的构想。
法国设计师按照德国术间进行设计的20个术间,处处彰显的不是技术的精尖,而是人文的关怀,对患者,对医者,对每一个行走其间的生灵都充满了敬畏。建筑的主体是手术中心,围绕中心的是各个医技科室,然后是病房,患者从病房经过看得见风景的连廊,送达手术中心,手术中心门外的走廊是天窗,患者一定是带着阳光的照耀接进手术间,最为难能可贵的是,手术室中间有天井,手术结束苏醒过来,送出术后恢复室的第一眼,就能看见光,内心一定无比的从容,在这种环境接受手术治疗,哪怕蹩脚一点儿的麻醉技术都能够被掩盖掉,更何况强大的技术的支撑,原本生死攸关的手术,变为白塔堡明媚阳光和舒适医疗的最好体验。
说到底,还是不能用人文关怀掩饰技术的瑕疵,真正救命的还是过硬的麻醉技术。
年深秋的一个急诊夜班,急诊手术忙得不可开交,外科通知会诊,早上刚刚从ICU送回去的患者,躁动。我简单了解了下病情,叮嘱二班医生,看好生命体征,没有抢救插管的指证就写好会诊记录,回来继续急诊麻醉。没有多久,二班医生回来汇报,患者脉搏氧饱和度可以,血压高,心率快,躁动,定向力不好,怀疑术后谵妄,没有特殊处理。半夜12:10分,外科再次来电,患者呼吸心跳骤停,要求紧急气管插管。我到病房时,管床医生在做CPR,患者心跳已经停止,面色青紫,我直接下喉镜,没有看见会厌,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囊肿占领着呼吸道,勉强绕过囊肿,插管成功后,患者恢复窦性心律,刚刚收拾工具准备撤离,记得十分清楚,护士姐姐说,能不能帮忙再监护一会儿,担心心跳再停。
在这例全麻中,有一例85岁的老爷爷,前列腺增生,要求手术治疗,老爷爷虽然坐着轮椅进来,但是自己腿脚麻利,可以自己翻身上手术床,问题回答声音明亮,不像是85岁的年龄,术前防止麻醉诱导出现血流动力学的急剧变化,我们安置好有创动脉监测才开始麻醉诱导,一切都很顺利,直到下喉镜入口腔,11年前见到过的囊肿再次展现在眼前。
其实来到白塔堡实现了多年的一个梦想,当年看到梅格瑞安主演的“天使之城”,就觉得骑赛车上班的医生是最潇洒的,在UCLA时,印度裔的年轻主治医生,骑着赛车来一个人完成肺移植麻醉,更是羡慕不已。
老爷爷气管切开以后送到ICU,不知道第二天醒来会不会遗憾没有看到PACU门外的天井射进来的阳光。
谭文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