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要让任何人贬低你三明治

W医生是三明治的老朋友,在短故事平台里,我们几乎见证了她整个人生的书写,而这一章,也许最能直抵核心。这次,她带来了一个和身心关系相关的故事,从童年创伤说到自闭症儿子的养育,既是写三代人的关系,更是写自我的对话与和解,几乎可看作W医生系列故事的完结篇。人生起起落落,所幸她拥有足够强大的自我,才终于找到内心的平和。这个过程,被W医生以科学与感性结合的视角,记录了下来。短故事班里,W医生的粉丝读者为数不少,好几位读后泪流满面。魅力在哪里呢?大概出于她的真诚和毫无保留吧。而且,那些与原生家庭交锋、身心俱疲的经历,是如此普遍,所以格外容易触动心弦。只是我时常感到佩服,身兼医生、三个孩子的母亲、写作者,W医生的写作时间到底从何而来?文

W医生编辑

邱不苑从两年前开始,我的身体频频出现状况。各种不适,自杀倾向也很强烈,不得已继续用药。功能医学科医生给我看体检的详细分析,皮质醇激素,甲状腺激素失衡。实验室的数据表明:Cortisol和其他压力激素水平在上班工作的时候曲线正常,在家里异常,形成典型的“fightorflight”反应——那是当一个人面对威胁时,机体才会被激起的反应,是免疫系统为了自我保护、防御而做的挣扎或逃离的准备。又因为长期的精神压力,乳腺和子宫附件也发生了异常,活检还发现了早期癌症细胞。几位专科的医生朋友都建议我进一步检查,及早治疗。只有我知道,自己的心病仍需心药医。我联系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师Helen。大部分的美国人都有自己的心理咨询师、家庭医生和专科医生包括精神科等,医疗服务算很全面。我的抑郁症开始于大学时期,病史足足接近二十五年,常来咨询师这里报到,桥水的事情(点击阅读《从一起性侵谋杀案中死里逃生》)之后,郡检察院也安排了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的治疗师给我。“只有病人自己渴望好转,医生才有可能帮你。想要获救,你要把手伸过来,我才能够得着你。(Doctorcanonlypossiblyhelptheonewhowantstogetbetter,ifyoudontgivemeyourhand,Icantreachyou.)”一位心理治疗师对我说。01大概在四五岁的时候,我就发现自己身体有个奇怪的反应。每当想到什么很快就会发生的高兴事情时,会拉肚子。比如第二天学校要组织去春游,或者马上要见到很想见的某个人,某个关于未来的计划会成功实施之类,先是胃里微微发热,然后肚子就会一阵痉挛、绞痛,需要立即上厕所才能缓解。“一高兴就蹿稀”,说的就是我。如要及时制止这种肠绞痛的话,可以马上主动联想一些难过伤感的事情,即可止泻。直到读了医科,我才知道这叫“结肠激惹综合征”,或者叫“神经性结肠炎”(英文简称IBS,我父亲一生为其所苦)。此外,我从小就爱咬手指甲,一直咬到出血才会停。身上如果有伤口,不等结疤就会下意识去撕,撕到血淋淋。心情一慌张,就拔扯头发,或小狗一样到处咬东西,咬人。这些症状,都是儿童焦虑症的一个常见症状。对此,我后知后觉。更早前,在我两三岁的时候,弟弟刚出生不久,已经忘记当时发生的是什么事情,但记得妈妈和爸爸对我说了一句话,“你是阴谋家,极左分子。”我还记得他们的表情,下斜的眼角俯视着我,紧紧抿着的嘴唇,是一种非常嫌弃的神情。他们说完,就抱着弟弟出去了,把我锁在家里。似乎本来是被要求跪在地上的我,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站了起来,小小的我在家里走来走去,唯一有印象的,是厨房的水缸,上面的盖子是木头条做的,摸上去木头湿湿的,水缸里的水,倒映出我的一张小脸蛋。一听到开门的声音,我赶紧跑回原来跪着的地方,重新跪好。(罚跪是我家的体罚方式之一。做错了事情,要跪到承认错误为止。如果哭了,就加鸡毛掸子打腿。如能主动承认错误的,体罚程度轻一点。)弟弟比我小两岁,印象中我们经常打架,往往是他动手,我只动口。爸爸会打动手的那个,妈妈说,“如果没有姐姐的挑拨离间,弟弟不会发狂。她才是真正狡猾。”于是弟弟被爸爸挨打,我被妈妈罚跪。但妈妈也时常自豪地对外人说起一件事情,就是晚饭后,她可以把四岁的我,和两岁多的弟弟,放在落了蚊帐的大床上,只需要把蚊帐夹好,塞好在席子下,她就可以去厂里加班挣加班费,爸爸在无线电厂加班。家里没有大人,我会一个晚上在蚊帐里带弟弟,讲故事,哄他睡觉。这件事我是有印象的,我记得透过蚊帐,看到院子里的月光从窗户慢慢升高的情景。如果要看得清楚,要把脸贴在软软的蚊帐上,从纱孔里看出去,然后握住脸上的蚊帐猛一回头,做个鬼脸,弟弟就会咯咯咯地笑,口水滴滴答答从他的嘴角流下来。“加班回来,就看见两个娃娃已经自己睡着了。”初三的暑假,我在外婆家,用自己的零用钱,给阿亮阿喜两个小表弟,买了两个雪糕。因为没有买一模一样的,他俩于是为此争吵哭闹起来,扭打个不停,怎么都劝不开。急火的三舅在旁边有点生气地说我,“你为什么偏偏要买不一样的?你是不是故意的?你就想看他们打架。难怪你父母从小说你是阴谋家。你真是很坏的。难怪你妈妈老是说你狡猾,真是三岁见老。”“阴谋家”几个字象几声闷雷打在我头顶,把我震得呆若木鸡。我呆呆地看着三舅一开一合的嘴,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,我头晕目眩,脑子里一阵阵热风吹过的发胀感,鼻子和眼睛都往外冒热水,耳朵也嗡嗡作响,手脚变得冰凉,浑身好像忽然发抖起来,心里充满了耻辱。我转过身,默默开门离开,在下午的郁热懊焖的阳光下,两眼发黑地回到了自己的家,一头栽倒在床上,发起烧来。昏昏沉沉睡了不知道多久,听见开门的声音,是妈妈下班回来了,她从外婆家过来,她掀开蚊帐坐到床边上,问我为什么没吃饭就回来,还躺在床上。我背对着她,不愿说话。我对着墙壁问,“妈妈,你和爸爸为什么要叫我阴谋家?我还那么小,为什么?我做过什么错事情?为什么连舅舅也要这样说,发生过什么事情?可以告诉我嘛?”妈妈好一阵子不说话。“我以为是什么大事情,值得你这么大反应!大人开玩笑而已!你从小脑子反应特别快,还顶嘴,不就叫你阴谋家啰!谁还记得当时是因为什么事情?有那么重要吗?”“那脑子很快不就是聪明吗?可阴谋家是个贬义词!你们要向我道歉。”我拧过头来,认真地看着妈妈。妈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翻了一个白眼,声音拔高了几度:“道歉?说你几句怎么了?就算是冤枉了你,你应该检讨自己为什么心胸这么狭窄,连两岁的事情可以记到现在。不要说骂你说你了,打你都没问题。天下无不是之父母。谁会像你这样逼父母道歉的?我们不会真的害你,难道你还想把我们当阶级敌人?你要学会一笑置之。”“我不是阴谋家。你们不能冤枉我。”我坚持。“没有冤枉你。”妈妈的脸色也变了。“你起来,少跟我来这一套。该干嘛干嘛。为了一句话就生病,我看你就是故意的,好,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又在耍阴谋。”说着,她伸手过来要摸我的额头。我愤怒地用手拦着她。“我记得我才四岁多就能够自己带弟弟,这些事情,难道是一个阴谋家会做的吗?”我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妈妈,我一定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。“带弟弟是身为一个姐姐应该做的!姐姐就要起带头作用。你邀什么功?这么虚荣。”“总之都是我不对,是不是?”“反正你顶嘴就是不对。最讨厌你这一点。”在她俯下身伸手过来的那个时刻,我眼前忽然一片黑暗,全身剧烈寒颤起来,嗓子里一下子就嘶哑了,整个脑袋剧痛,母亲凉凉的手指搭在我的额头上,“哟,这次还真不是装病。”我足足病了一周,去医院打了青霉素才慢慢好起来。02我高中的时候,正是妈妈的更年期。家里没有一天安宁。那时真想早恋啊,但还没开始就被严打了。日记是不敢写的,每天和妈妈斗智斗勇。她最恨我的“顶嘴”,因为她总是说不过我,只能语气刻薄地骂,一直到把我骂哭,“有本事离家远远的,再也不要回来。”我当真把报考的大学志愿,都填了离家远远的,什么“吉林医科大学”,“黑龙江医学院”,妈妈和我天天大吵大闹,说如果我出省读书,“鞭长莫及”,就是故意要她的命。爸爸夹在我们两人之间左右为难。总劝我,听妈妈的算了,妈妈身体不好,不要气她。我不愿意回家,害怕听见她高亢的金属般的刺耳声音,害怕她对我用各种奇怪的伤人自尊心的形容词,使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。已经在政府部门工作了多年的她,在家也是绝对的领导。说不上来为什么,我就是要一次次违抗她。“你看你女儿,阳奉阴违,忘恩负义。”她对爸爸说。每当我愤怒地想据理力争时,爸爸就把我推回房间,按在椅子上坐着,拍着我的肩膀,安抚我,递给我纸巾擦脸上奔涌的眼泪。“你就装吧。”她的声音总能顽强钻进脑海,电锯一样把人的意志一点点粉碎。每次和妈妈吵架,一生闷气,我都会生病,不是扁桃腺发炎,就是胃肠炎,或者突发晕厥,只有这样,才会有一刻平静。有时我会幻想,假如自己得了绝症,会不会整个世界都平静了。到了大学二年级,我开始觉得浑身不得劲儿。早上起不来,全身疼痛,关节僵硬,头晕耳鸣,面前的东西会忽然变成黑白色,像幻觉,对什么都不感兴趣,也不觉得饿,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上课。医院看了,给的诊断是:地中海贫血,窦性心律过缓,频发房性早搏,中度抑郁。此后一直断断续续地服药。就这样,居然也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,在毕业典礼上代表全年级发言。工作了,妈妈也接近退休,经常来深圳和我同住。通常我们只能和平相处一两天,第三天起绝对要开始闹。不欢而散后,心照不宣地和解。再继续这个相爱相杀的恶性循环。我依旧是情绪一不好,就开始生病。在医院上班,“顺便”生个病的方便是,要做什么检查,用什么药,都不难。难的是诊断。从入院到出院,还是“反复低热原因待查”。只有我知道自己的这个特点,情绪一波动,身体就不舒服。所有的魔鬼般的疾病,好像都装在身体这个盒子里,有个隐秘特殊的按钮,一触即发。妈妈似乎是那个唯一闭着眼都能找到这个按钮,并准确按下去的神秘嘉宾。而我永远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个按钮藏起来,或者说,根本已放弃了藏匿,甚至自暴自弃。婶婶说,你们因为一个属猴,一个属虎,所以相克。妈妈说,“这辈子就是这一个遗憾,有一个死对头的女儿。”“你不顶嘴会死吗?”我出门上夜班前,妈妈问我。“会死。”“你这样是不孝顺的。以后没了父母,你会后悔。”我装作没听见,快步朝黄昏中公交车站走去。乘客上上下下,缩在公交车最后一个座位的我,开始头晕,额头抵着窗玻璃,看向车窗外的摇晃的芸芸众生。值班到后半夜有个空档,我便发起高烧来。徐敏是急诊科护长,她来到值班室给我注射氨基比林。“好好的,你又怎么不高兴了?”“你的情绪致病的能力实在太强大了,医院上班的时候,说发烧就发烧,说白血球升高就白血球升高,可怕。”小徐说。“你是容易流血体质,小伤口硬是被你自己搞成一个大伤口,别人都正常凝血了,你还在那里流血不止。你和三毛都是同一类人,文艺女青年。”二十年多后,她对我重复同样的话。小徐是我的闺蜜。这些年,抑郁症发作的时候,小徐陪伴我最多,鼓励我重视自己的感觉,要放下执念,总是好说歹说。有时劝不动我,她会哭,说,“那,可以为我考虑一下吗?我觉得失去你之后,我会很痛苦,很痛苦。有很多人,会和我一样痛苦,你可以为我们留下来吗?会很辛苦你,可以吗?”我也哭,说,好,我努力。我对自己没有把握。小徐说,“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,因为你觉得只有很好很好的你,才有可能配得到爱。”我真的不爱自己吗?为什么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应,一次又一次陷进抑郁里?抑郁症发作起来十分辛苦,每一步都累得上不来气,身边一切都蒙上一层灰色,连视野有时也能变形。手指脚趾发麻,头脑昏昏沉沉,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负能量的话,令人窒息。有一次开在路上时忽然剧烈心跳,全身发抖,四条车道在眼前忽然变成了一道,颜色也变了。我要马上打着双闪,慢慢把车停在路边,等缓过来才能继续开车;甚至几年前的一次,我在红绿灯前面完全没有反应,差点发生严重车祸。在情绪不佳又身体不舒服的时候,我总是很厌恶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。身体裂变成两个人,一个是被病人尊重,信任,开心快乐的W医生,一个是抑郁的,破碎的,七零八落的自己。哪一个才是真的我?明明热爱这个世界,但厌世情绪又一直挥散不去,反反复复,要怎样做才是爱自己?如果人生原本是一张白纸,我的这张,似乎已经被自己搞得一塌糊涂。空白能够涂改的地方,已经不多了。厌倦了不可控的躯体症状,我甚至多次挑选了照片作为遗照,以及把一些文字清理掉,东西扔掉,或者送人,不想留痕迹。“大多数的人生病,不是不想好起来,而是没有能力好起来,或者说,并不知道那是一种病,一种不健康的状态。”心理咨询师Helen说。“他们只是感觉身体某个地方很不对劲,不开心,不幸福,甚至痛苦,对不对?”我问。“是的。每个人,对自己身体的认知和感受,都和他的童年,成长,和一切的经历有关,尤其是创伤。具体事件的细节,也许已经忘记了,但身体替你记得,情绪替你记得。”“你的免疫系统也替你记得,它的使命就是被唤起,然后进行防御。”我接上她的话。“Bingo!”(答对了!)她说。“但不幸的是,这种防御,常常演变成一种自虐(selfabuse),甚至自我摧毁(selfdestructs)。”而我童年的那张纸上,画满了母亲的话语——“我是为你好,就算方式错了,可是出发点是好的。”这是我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。她在我面前,几乎从来没有肯定过我。她的教育方式永远是打击,否定。而她这么做的理由是,她不想我骄傲自满,不愿意助长我的虚荣心。但是她忽略了一点,或者说,她没有这方面的知识,就是我也许是一个情绪超级敏感的“高能自闭症儿童”,或者是“多动症及注意力缺陷综合征儿童”。我也许需要特别的教育方法。意识到这一点,是因为我家的老三。03老三在四岁半准备入学前班时,常规接受学校的评估,被怀疑为高能自闭症儿童,随后经儿童神经精神专科医生确诊,并同时诊断为亚斯伯格综合征、ADHD(儿童注意力不足多动症缺陷综合征)。在此之前,老三在大家眼里,是一个令人头疼的熊孩子,一个似乎非常善于“操纵”他人情绪的磨人小孩。大人一个眼神,一句否定的话,就可以使他反应过度,情绪激动,并做出种种自伤的行为。他会大喊大叫,用笔戳自己,或者用头不停撞墙之类。当大人试着教育他,他会抱怨自己头痛、听不见。他挨骂的时候,脸色苍白,惊跳,会蜷缩在地上,抱怨肚子疼。他夜里常常梦游,会自言自语,歇斯底里。这些症状,当他面对他爸爸的时候,出现得最多,但变化也很快,因此被爸爸说他是“变色龙”“狂躁麒”。两人经常同时情绪失控,武力镇压的结果,是大人小孩都精疲力尽。老三顽固地吃拇指,吃到差不多四岁也没能戒掉。美国不许打孩子,所以,所有的体罚,都是Z先生趁老三的记忆系统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进行的。作为母亲,“慈母多败儿”,我的仁慈也为Z先生所不齿。老妈和Z先生都是家里强权的代表,但我没有办法看见自己小孩被“家庭霸凌”而无动于衷。申诉无门时,老三愤怒到声嘶力竭,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伤,我长时间在他房间里抱着他,直到他平静下来。我不相信我的孩子,这么小的孩子,会和大人玩心理战,懂谋略。甚至我怀疑,我的敏感性格,遗传给了老三。加上当时怀他的时候,我的情绪最为不稳,怀孕头三个月一直出血,需要卧床休息,他比预产期提前将近一个月出生。我不得不考虑这些因素对他体质乃至性格的影响。带着医生的诊断书回家后,我母亲和Z先生的反应是,“别听学校和医生胡说。我们小孩子就是淘气,欠揍。哪来那么多的病,还是精神病,美国人就是会瞎说。说不定还是种族歧视。”没有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一个“不正常”的小孩。“学校不会不会无缘无故这样怀疑,医生也是专业的,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诊断。”“我们弟弟可会装了。他那么聪明。老师和医生肯定都被他骗过去了。而且,除了我的话你不听,别人说什么你都信。”母亲轻描淡写,她这一句话,点燃了我的怒火。“一个三岁的孩子,他能装什么?了解孩子的问题,再好好帮助他,不好吗?”老三不关心我们的讨论,只自顾自在一旁开心玩他的乐高,老爸陪着他,又担忧地看着我,怕我和母亲一言不合又吵起来。老爸一直强调,我是老三唯一一个“正常邦交国家”,老三只有在我面前,能够不抓狂地把话说完整,完整表达一件他想说的事情。老爸是对的,老三特别依恋我,他曾说,“妈咪一进门,屋子都亮了。”儿科神经及精神专科医生对我们介绍说,根据评估,老三是一个非常聪明、善良敏感、智商很高、拥有非凡的观察力和创造力、但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小孩。因为敏感,他很容易表现出焦虑、暴躁,对任何负面的评价都会反应过激,容易有自我攻击、自伤行为。这和他颞叶的结构,以及脑内的化学物质不平衡有关。经过行为治疗和情绪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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